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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小記170112
 
從花蓮離開,不再看見更遠的山。在東部,一直覺得是被山保護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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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小記170112
 
從花蓮離開,不再看見更遠的山。在東部,一直覺得是被山保護著,我似乎能依著那種遠方的強壯生存下去。在或深或淺,山的筋骨裡,我的眼神一直朝那裡望,好像那些被刀鋒擊砍的隘谷,都是我自己的身體。
  
然而友s在一日遊玩的時候卻跟我說,他覺得在這裡簡直像是被困著。死囚一般的被困著,哪裡都去不了,阻斷一切眼界。也許在不同的靈魂深處,所體驗的事物觀感也都不一樣吧。那時候我察覺到了我的自負。我以為的世界,在他人眼中可以是完全不存在的。
 
回到城市的路途中,總要坐上五六個小時的車,沿途與不同的交通工具,不同的風景相互交錯,才到得了家。其實地與地之間再怎麼不一樣,兩三次這樣的來回轉換也就膩了,且開始恨不得自己可以穿越時空,得到移去自如的能力。在車廂間聽著幾種語言的廣播,在到站前後不停放送。北上的時候,我的左側會是峻險的山,右側則端看走海線或者山線。運氣好搭到海線的時候,我即成了整個車廂裡最興奮的一名乘客。在窗外斷斷續續的海景,閃進我的視線,我開心的像名五歲女孩,彷彿找回多個暑假曾遊走的海岸。
  
在羅東下車,提著重重的包袱往轉運站移動。因為提了電腦的關係,背包肩背的帶子像是要陷進肉裡的難受。最為迷離的我想是這段路程:當我們從羅東離站,開了一段路後進往雪隧,長長的隧道把我們吞進去。在頭頂上不斷滑為殘影的白燈,以及兩旁時不時出現的疏散通道,像是要將我們洗腦。我們還在同一個世界嗎?通往的可能與原地自我重複的可能,隧道對我來說即是充滿這樣的隔離感。
 
若僥倖在一連串車程後逃過暈車的話,到了台北可以說是不得不暈起來。五分之一的時間都在這裡消磨殆盡了。前進又剎,前進又剎,整輛車像是搖晃的水族缸,我懷疑沒有人能夠保持他們的清醒。在這座城也許同這樣的。高大的山轉為尖銳的樓,鋪滿廣告或者剝離到斑駁的牆,與人群相互瞪視。交通打結只是第一步,下了車,你會看見林林總總的事物排山倒海的壓來。舊混新的商街,大肆喧嘩的看板,街頭藝人、無數相斥的臉、牽著狗的手與喝過丟棄的酒。來不及醒得乾淨,就需要面對這些。霾是更深了,無以將自己好好放在遠方,是乎我也轉為冷漠,給自己一副堅硬的殼,走進這極易迷失的底端,朝人群散去。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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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bout author
/鄭琬融    曾獲林榮三文學獎、楊牧詩獎等。2016年12月,獨立出版詩冊《一些流浪的魚》。《我與我的幽靈共處一室》詩集籌備中。   歡迎各類型合作模式,請洽EAMIL信箱:[email protected]。  
在這裡復發、殆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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